亲娘
辛丑立春。
十四年前的今天,我一生中很痛苦的时刻——娘走了。离开了她辛劳一生,一手经营的这个家……那一刻,平生*一次感觉到无力,绝望,心疼啊——撕心裂肺的疼……
泪眼中,又看到,煤油灯下,娘戴着只剩一条腿的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缝补衣裳。穿了三年的衣服,已经偏小,跌破过两次。还舍不得扔。眼泪又落下来,滴在衣襟上。我们姊妹六个的衣服都是这样缝缝补补过来的。还有脚上的鞋子,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娘自己做。把不穿的旧衣服裁成布片,用面糊糊粘了十几层,晾干,裁下来,包边,再用麻绳一针挨一针的纳透,乡下都称纳鞋底儿。记忆里,娘的手中永远都拿着活计。即使农闲,搬个马扎坐在胡同里跟婶子大娘聊天时,面前的针线筐里也是活计。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娘纺线,织布,裁剪,再一针一线缝起来的。每天更深起夜,都看见娘一双粗糙的大手忙活着纺线,织布,缝衣服,纳鞋底,做鞋子……纺车吱吱转,织机咣咣响,伴随着一家人熟睡的鼾声,娘从没说过什么……
家里兄弟姐妹多,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家里收入少,经常都吃不饱饭,小时候我家在村里应该是很穷的了。春天家里的老母鸡孵一窝小鸡,艰难地喂到秋天已经剩不了几只了,而这几只老母鸡成了整个家庭的功臣,是家里油盐酱醋的主要来源。每到西李官屯集的时候,娘总是用个小布兜,拎着多则三四十个,少则二三十个鸡蛋,到集上卖掉,换回点儿油盐酱醋,针头线脑……
那时候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是棉花。为了提高收入,家里所有的承包地都种了棉花,棉花卖了,再买粮食。玉米便宜,吃得少,也不用去皮,浪费少,所以很少买麦子,我们家是村里很后一个吃上白面馍的。记得一次快到中午了,家里来了两个客人,是爹的两个朋友,去二屯赶集回来路过,娘给沏上茶水要去做饭,他们说,“嫂子,别做了,有什么就吃什么。”娘说,“做得少,不够吃的,我再去做点儿”。只有娘自己知道,除了满锅的窝窝头,家里有啥啊!可毕竟有客人,单独做点好的吧。爹的朋友是实在人,知道家里的实际情况,执意掀开了锅盖,母亲慈祥的脸上,面露难色。我清晰地记得那是1987年。
后来,兄弟姐妹相继成家,家庭条件渐渐好了起来,母亲却积劳成疾,身体越来越差。即便如此,娘仍然省吃俭用,不舍得多花一分钱。有一次去临清看病,一听医生说要做CT,娘扭头就走,说什么也不做,连说,“俺没事儿,俺不做”。她是怕花钱呀!看我着急地拽她,娘竟然抱着医院的柱子不撒手……“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娘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全部,我只给娘付出那么一点点,娘都舍不得接受……后来,娘疾病缠身,几乎每年都要住几次医院,很终没能捱过三年。母亲一生也没享什么福,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为了六个儿女,一生操劳……
每当看到别人的娘,在门口等待回家的儿女,看到别人的娘,在胡同里跟婶子大娘拉呱唠嗑,我就想起娘,那要是娘该多好啊!如果娘在,我一定挽着她的胳膊去散步,带她去饭馆吃我们家里不会做的饭菜,领着她去旅游,去坐高铁,乘飞机,坐轮船……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待……”
今日立春,娘的祭日,奉上祭文:愿娘在天堂安康!
另附:儿孙甚好,勿牵勿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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