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孩子让他们多存一分春天在心间

我小时候就生活在农村，因而对乡村春天的美有所感受，但这种感受在十六七岁前一直并不强烈。或许是那时年龄还小，不懂得欣赏自然赋予春天的美；或者当时没有一种对比，无法凸显乡村富庶的花草树木的晨昏、雨晴之美。　　到了十六七岁，我在省城读书，春天来了，校园内除了人工湖边的垂柳添了新绿、大门边一排栀子花又要绽放外，四季常青的松树和冬青树依然麻木地绿着。我这时才感觉到，我的眼球和心灵需要更广阔、更泛滥的绿来充盈。有了强烈的期待，平日里，我会在黄昏后到校园院墙外的菜园里读书、散步；在礼拜天，会一个人顺着铁路溜达到田野和有鸡鸣狗叫的村子，去呼吸很典型的春天空气。有时一个人出去太寂寞，我就跟着同学去更远的郊区钓鱼，虽然我不会也不爱垂钓，但是能与烂漫的春光约会，我总是欣然而往。　　一晃我已工作，结婚，有了孩子，孩子上了小学。孩子出生在这座丽景星罗的小城，出生在绿意正浓的季节，似乎注定对春天有着偏爱。　　春天的休息日要是天气晴朗，我的儿子和侄女们少不得铆足了热情，要我带他们去感受一番春天的绚美。我有时候领着他们步行，有时候从邻居家借来三轮车，骑着带上他们，让人看了煞有风味。到了田野，还有宽阔的新河埂，孩子们像兜了风的风筝，一下子蹿出去，欢快地扑向很喜爱的花丛或一片绿地。孩子们很钟情的就是新河埂了。前两年，新河里有人饲养着成群的白鹅，河埂下散布着不少在啃草的牛儿和羊只，给流丽的风景增添了动感和情态。春深，孩子们沿着河埂可以采到蔷薇苔和未秀的茅花。采着，相互比较着，围在一起褪了皮吃着，忽又向前奔跑着，孩子们在蓝天丽日下作尽了show，都让我这个大男人艳羡了。　　但是，在乐孩子们所乐之际，我莫名地为他们悲哀起来。我们在出了家门后，须穿过几条巷子和街道才能将大片的绿色收入眼底。孩子们与春天有着那么远的距离，为了心存春天的印象和感受，他们需要刻意去寻找春天。不像我小时候，从我家墙角、院落到田野、林岗，随处可以采集到春的标本，稍微留意就可以涨满春的心情，以致漫长的童年和少年，都不能珍惜和思考由春滋养的快乐，甚而对春见美不美了。　　孩子们一上学，就又要与春天“绝缘”了。他们学的课目可谓丰富，作业负担也由此可谓繁重，连一些对他们成长有益的电视节目都难得有时间看了。他们幼小的心灵承载了像我这样的家长和老师们太多的期望，他们的心情不知不觉已不能轻松。他们的年龄，正处在人生季节的春天；他们是花蕾，却不能恣情绽放；他们的心和我一样，是向往春天的，我们却不能给他们一个完满的春天。我在为之歉疚之余，只能表现出无奈。　　天色已晚，空气还是暖洋洋的，孩子们的笑声也没有停歇。我准备再迟一些召唤他们，让他们多存一分春天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