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青的小河边,一位十岁多一点的小孩子,手捏着木柄和刀头直直的砍刀,砍断着他周围的黄荆条。他将砍到的长长短短的黄荆条垒在地面,拿起一根稍长一些的黄荆条从很下面送过去;然后用右手轻轻地把黄荆条的末梢拧成麻花上面部分的形状,再将那根黄荆条的根部从“麻花”的小洞里穿过去;接着拧紧根部,从里面“别”进去,或插在柴捆里,捆成一小捆一小捆。运气好的时候遇到乌桕条,顶端开着蓝紫蓝紫的小花,乌黑乌黑的身子,韧性极好,无论怎么拧扭甚至成“8”字形都不容易断裂,那确实是天然的捆柴的很好材料。
我当时虽然还很小,但看到家里大人也挺忙的,就想着为家里能减轻点儿什么负担,于是便有了上面这*一次瞒着父母砍柴的情形。看见我用背夹子背柴回来,父母惊喜地问道:“砍了多少捆啊?”“七捆!”我自豪地回答。其实,说成是七小把或许更准确一些。虽然我把不适合当柴烧的嫩条子也砍了回来,但父母还是很高兴。
说起砍柴,我有几次特别危险的经历。在“松林盖”的悬崖边,我从两人高的松树上掉下来,头磕在石头上鲜血直流。爬在树上砍掉上面的树枝肯定比脚踏实地在地面上要困难许多;我对着松枝猛砍了几下,都没砍断,便急了;接着用左手拉住要砍断的枝条,结果树枝倒是砍断了,我也从树上坠落了下来。在“偏坡岩”的山脚下,不知为什么脚下一溜,竟然从一棵柏树上滑了下来,在我身上留下了将近一尺来长的血印,好几年都没有消失,直到现在都还能看出那条长长的痕迹。
与小伙伴们一起“桥柴”(广元土话:爬上树将树上的树枝砍下来当柴烧)很有趣。但从地面爬到有枝桠的那一段光溜溜的树干很难爬。看吧,只见他们一个个双手抱树,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双腿紧紧地夹着树干;然后双手用力向上牵引着,两腿又突然松开像青蛙一样向上一跳,再双腿紧贴树干。如此反复,便爬了上去。粗糙的柏树干容易一些,脱了皮的银灰中微微泛青的光滑的松树很难爬;但也有爬技很高的小顽皮还故意在那儿停留片刻,双手同时离开树干做几个猴子的滑稽动作,或者两手侧平举……爬到接近树的顶部的时候,砍完一棵树上的树枝,当然还要留下小小的树冠。如果是挨得比较近的两棵树,便用手拉着邻近的那棵树的树干,然后双手抱着那棵树的主干,轻轻地漾到另外那棵树上去了,这样便省去了重新从地面上爬树的麻烦。如果是稍远一些就要拉着临近的树枝,再抱着树干;再远一些的就要使劲地摇晃着已经砍完树枝的那棵树的主干,任凭人抱着树干在空中围着树根“荡来飞去”,待要接近那颗“目标”树的时候便紧紧用双手抓住主干,双腿从原来那棵树一松,便也到了另一棵树上;这时,“目标”树便剧烈地晃悠着,发出“呜呜”的声响,随后逐渐便恢复了平静,小伙伴们形象地叫“坐土飞机”,当然容易脆断的松树是不敢这样做的。你看小伙伴们在树林里,你飞过来,我飞过去,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弧形,像一张张巨大的弯弓,那架势真有点像电视剧里轻功很高的武林高手;他们飘飞着,荡漾着,仿佛要“荡”除一切妖魔鬼怪,也要“荡”平人世间的一切不公之事。
很令人欣喜的是在砍柴休息的时候,用刀砍开青杠树硕大的根,表面像癞蛤蟆一样凹凸不平,然后再从里面用针线一样的枝丫掏出深藏在里面的肥噜噜的“老母虫”,软绵绵的,乳白乳白的,所有的小伙伴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我们把得到的“战利品”放到火上面去烘烤,等到黄灿灿的时候便吃了起来,脆生生的,还夹带着烟熏的焦糊味儿……或者在悬崖上发现了“八夜瓜”,澄黄澄黄的,已经裂成两瓣,那味道甜而不腻,清淡幽香……
有时候,我也和父亲一起去砍柴。父亲虽说是老师,但那个时候母亲还在农村,所以趁暑假天的时候总是拼了命似地帮家里多做一些事,甚至三伏天也不放过。我俩早晨还有一丝丝的凉意便上了山,从六点过砍到十一点左右;既砍地面上的,也像小伙伴们那样,爬上树荡漾着晃来晃去;中午就在山上吃我们带的干粮,老面干烧饼,干面干面的,加上糖精后甜甜的,再喝一些水壶里的开水;也到泉水边去打水喝,把水壶放在泉水坑里,咕咚咕咚,很快打上满满一壶;我们也用青青的树叶折成漏洞形,轻轻地在泉眼里撇了撇一些尘埃,舀起几小漏洞美美地品尝着,泉水凉悠悠的,那股凉气直沁入人的心肺,小圆圈样的淡黄的阳光投在泉水里,照出我小小的脸蛋。就这样倒在山上休息到快阴凉的时候,又开始“工作”,一直到下午天黑以后才回家。
后来进了城,再也没有砍过柴。烧火的时候只需轻轻一扭开关,熊熊的火焰便呼哧呼哧飚了上来。很近回故乡的时候山上的树木茂密繁盛,很少有砍斫的痕迹;但我还是一直盯着原来的上山发呆,看了很久很久,始终不愿挪动脚步,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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