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麦子黄了的季节,学校每年要放10天忙假,外加10斤麦子的任务。
舅舅村子的沟深人少地亩多,人们往往收割仓促,只顾草草了了地拉回麦捆,顾不上捡拾撒在地里的麦穗。外婆就会领着去沟坡地大把大把的捡拾麦穗,一把一把的麦子像一束束绽放着青春炫彩的花捧让人爱恋,毒辣的太阳底下,我们佝偻着腰,捡拾的仿佛不是麦穗,而是一个个被遗弃的生命。
经济越是富有的家庭,麦茬地里的麦穗遗漏地也许真的会多一些。在全友叔家的麦茬地里捡拾的时候,就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而且还时不时的能瞧见她宝贝闺女凤儿丢弃的七零八落漂亮的花糖纸。
凤儿住在舅舅家的斜对门,每次我去舅舅家的时候,凤儿就来找我一起去玩耍。因为村子里同龄的孩子都对她很不友好,玩着玩着就要争个你高我低,凤儿若是不相让,有人就会大喊着:“要嗬的娃,要嗬的娃!”把凤儿的身世暴露地一览无余。好多次,凤儿哭着跑回家问母亲,等她那俊俏的母亲拿着条帚跑出来要教训他们的时候,那些孩子早一溜烟似的跑地没了踪影。
我尽管也知道凤儿的身世,却从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揭开她的伤疤让她难受。凤儿是三岁时过继到赵全友大叔家的,全友大叔的媳妇宋梅尽管美得沉鱼落雁,可婚后十年一直没有解怀,未曾生养一男半女。全友大叔的母亲就整天指使催促儿子休了宋梅这个“花瓶”,找一个哪怕不好看,只要屁股大能生娃,能续香火就行。但他却和宋梅姨情投意合,难舍难分,家人拗不过儿子,就拖亲戚在外县领回一个父亲病逝,母亲改嫁弃之而去,年迈的奶奶无法养育的凤儿暖怀,企图生下他们自己的孩子。
宋梅姨在娘家当姑娘时,经常被许多小伙子所爱慕追求,她高挑的个头,匀称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鸭蛋脸,毛毛眼,罗敷的绝美,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一道靓丽,一道风景,大人小孩时不时都要多看上几眼,尤其是小伙子,总是有话没话地和她搭讪,她家的门槛几乎都要被媒婆踩断了。
可宋梅姨却嫌弃他们是种田的农民,没有答应一门亲事。她给母亲坦言自己要找一个吃公粮的女婿,这样才能和她的容貌所匹配。这样的想法就像分子分离一样快速地传播开来,小伙子们对照自己,一个个自惭形秽。
长相一般但却在县城物资供应中心的全友叔听见有此传言,春心开始荡漾,心里就不安分起来。虽然以前上班路过宋家寨见过一两回这个出水芙蓉美名远扬的姑娘,只是偷偷地多看过她几眼,心里一直暗恋着没敢往深处想。现在按照传言比照一下,自己不就是吃公粮的吗?而且他们单位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当下简直红火地让人人只生羡慕。于是,母亲就托媒人试探性地踏进了宋梅家的门,没想到宋梅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不久,婀娜多姿的宋梅姨就被全友叔在一阵鞭炮声中娶进了家门。新媳妇好看难看人人都爱看,院子、婚房里停满了黑压压谈笑的人们,大家就想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一拨一拨地赶来瞅上几眼,恋恋不舍地被后边的人喊着退去。那一天,宋梅姨脸上的红晕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退去。那些曾经追求过她的小伙子们也搭伙来全友叔家证实是不是人们说的那样“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也让自己在心里和宋梅的感情做很后的了断。
深夜,当所有闹新房的人们完全退去以后,全友叔急不可耐地关上房门,要与她心爱的可人儿洞房花烛。
谁知,宋梅姨要他回答两个问题才肯歇息。*一:“爱不爱我?有多爱!”第二:“以后若是变了心该如何惩罚?”
全友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宋梅是我的小天鹅,天天抱着不觉饿;宋梅是我的心坎坎,一辈子爱你没边边;今生若是变了心,天打雷劈断了根;不喝窖里吊嗬的,愿喝宋梅尿嗬的;不吃地里打嗬的,愿吃宋梅屙嗬的。”话音刚落,门外几个听房人都忍不住咯咯咯笑着腾腾腾地跑了。
这一串打趣的话很快传遍了村子,连小孩子见了全友叔都尾随在后面不停地吆喝着他洞房里的那一串撩拨人心的段子。
小时候听到他们这样说觉得特别粗俗,现在想来全友叔和宋梅姨的那种深深的感情又有几人能够企及?
宋梅姨一生终是没有生养,一直保持着姣好的身材,只是将凤儿百般疼爱,要什么买什么,全友叔每次回家都给凤儿带回许多糖果、副食、新鲜玩意,看得孩子们眼馋,为了能在凤儿手里索取一点好吃的,他们再也没有放肆地伤害过她。
凤儿长大后,招了上门女婿,生了一男一女,总算给全友叔家续了香火。
宋梅姨57岁那年胸部疼痛去医院检查,说是乳腺癌晚期,全友叔默不做声花光了积蓄也没有留住他的很爱。
宋梅姨闭上了那双依然美丽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全友叔痛不欲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偷偷拿了一条腰带挤出一时乱了章法张罗后事的人堆,将自己吊死在后院的核桃树上。
出殡那天,凄惨的哀乐声中,两具惨白得吓人的棺材一齐从家里抬出来,送葬的乡亲个个毛骨悚然,腿不由自主地瘫软下去,凤儿嘶声裂肺的叫声喊声哭声让人声泪俱下,几次昏厥过去被掐住人中。
黄土飞扬过后,灵魂入土为安。人们惊奇地看见两只白蝴蝶不离不弃,在新坟茔环绕两圈之后,翩然地飞向高大的柏树梢,消失在蔚蓝色的天际……
有人说,那是全友叔和宋梅姨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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