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晨曲

晨六时，在看《简贞散文》。不远地方上的军营响起了军号，是起床号。那声音像小孩子手上玩的橡皮筋，拉得很长，快断了，一松手，又回到了结实的原始状。我不懂军号，分不清内容，只知道早上吹的当然是起床号，晚上的自然是睡觉号，要是早上吹熄灯号，我也当作是早号。更不要提哪个是上课的号哪个是课间休息的号，军营十多年，竟没有教会我如何听号。

这简单的音调一直响在我的耳畔，好像是从我体内发出来的，是我自带的声音。人家明明不吹了，连出操的号子都喊起来了，可号音还在回响。现在，这号独独吹在我一个人的心里，别人听不到。难道这号音真的把自己当作了皮筋么？你本事再大，还能把我拉回到军营里去么？我不听你的，又能怎样？

我还是想起了军营。是的，我在那里面生活了十多年呢。可军营，这是怎样一个地方？

军营是全都穿一样衣服的地方。我们一批五十六个人，*一次穿上军装，原先很熟悉的几个人，我一个都认不出来了，连很好的朋友，也要看到脸后才知道。我们像是一群鱼，一模一样；我们像是一伙麻雀，全都差不多。总之，我们没了分别，像一堆砖，像机器生产出来的物品。

军营是思想也要一样的地方。它不容许你另类，每天都有人拿一把量尺，量你的衣被，把你也弄得跟床上的被子一样有棱有形，让你一直呈很简单的直线加方块状态。

军营还是青春堆得像山，热情泛滥成河，肉体被圈养似猪的地方。

军营还是……这样的地方。

可军营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你别急，我明天再接着给你讲。

这军号只借一丝微风便传得老远，起落承转的简单音调，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穿越本领！是其简单吧，因为唯有简单，才有能量。单色的光，是激光，是有力的光；那单色的音符，自然就力量无比。交响乐好听，可它能这样远距离穿透播送么？不能。

对了，军营还是一群简简单单人生活的地方。

这起伏的音调，这简单的美的声音，想从前我在军营里当一个小兵时，它可是我每天的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