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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点】小情调(小说)

来源: 西部文学网 时间:2022-04-26

三十六岁的马悦,结婚十二年,生活过得还算不错,除了孩子的学习成绩叫她操心、丈夫挣的钱还嫌少外,几乎没什么可让她不顺心的。很近,她迷上了微信聊天,自从加上她的强哥之后,又找到了谈恋爱的感觉。

早上还没有出门呢,强哥的微信就来了:“今天天冷,风大,多穿点。”又或者是:“今天有雨,别忘了带伞。”马悦每看到强哥的信息都有一种幸福感,有人关心、惦记,使她有些得意洋洋——有了她的强哥,连天气预报都不用看了。

哪像她的老公闫邵鹏,结婚后刚开始的时候,还知道做菜,帮着干家务。现在可倒是好,进家就知道看电脑玩游戏。脚放到电脑桌上,身子舒服地靠在转椅里,酱油瓶倒了都不再动一下。只有饿的时候,才想起她这么一个能做饭的老婆来。马悦上班干活,下班到家也闲不着,还要洗衣服,做饭,看孩子写作业,干得累死累活的,闫绍鹏也不知道伸手帮一下。反倒还嫌马悦管孩子乱嚷嚷。马悦这边管孩子正在气头上,那边已经烦得甩脸色:“吵吵、吵吵,一天就知道吵吵,人家隔壁老王家两个孩子,也没像你这么见天吵吵,整个楼道就听到你吵吵。”

谁家没有个孩子哭老婆闹的时候,总看是人家的媳妇好,我还是别人眼中的人家媳妇呢,马悦不服气的心想。令马悦更感意外的是,这在管着孩子呢,他居然嫌她声音大站起来指责她。她努力地压住心头的气火,瞪着闫邵鹏,她不知道闫邵鹏今天是为了哪一出儿,居然当着孩子的面来说她。有心跟他干一架吧,论力气她当然打不过他,但是她不怕他,论说理他永远都讲不过她。她气急眼了还会摔东西,容易摔坏的东西她不扔,桌子上的不锈钢杯子倒是摔过几次。

俩人刚开始生气的时候,见马悦要摔杯子,闫绍鹏紧张地从她手中连忙夺过来,还一迭声说:“老婆我错了,我错了,错了。”后来又摔了几次,不是杯子摔到地上打着旋儿的时候,被闫绍鹏捡起来,就是杯子从地上弹起来又骨碌到电脑桌底下。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直到看到闫绍鹏终于把杯子捡起来,马悦的气也就消了一半。好在杯子是不锈钢的结实,被她摔了几次还是完好无损。

生气归生气,马悦从来没有当着孩子面跟闫邵鹏耍楞。再说今天的事,又不算啥事,无非是她管孩子声音大,影响他看电脑打游戏。“闺女,走,把你的书本拿着,上你屋写作业去。”马悦的胖闺女,刚才还是哭哭唧唧,这功夫撅着嘴,乖乖地抱着作业,走进她的卧室,随后进来的马悦“砰”地一声带上门,心里那个恨:闫绍鹏你不是嫌吵吵嘛,这回让你一个人呆着。

真是有啥操心啥,在家玩了两天,现在时间是九点多,快睡觉了她闺女的作业还没有写完,要不是马悦检查,这作业没准就忘写了。父女两没一个叫她省心的。孩子坐到写字桌边,开始写作业。马悦随手拿了一本书对着孩子坐在床边,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内。

她拿在手中的书根本无心看,书是遮掩,挡着她静音过的手机。强哥用文字在跟她聊天,一点点驱散她心头的气火。得说她稀罕强哥,不是没有原因的,看人家说话就是受听,竟然给她说乐了。透过文字,她不知道她强哥长得什么样,从他的头像来看,是一位男子,半身像,侧着脸,看不清面目,散发出一股神秘。她断定头像不是他本人的,却让她想入非非。

如果强哥能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自从跟她强哥聊天后,马悦跟以前是大不一样了。

生活还是原来的生活。

早起做饭,打些卤子做点面条,每天早晨都换着样的做。马悦对吃上从不糊弄,喜好吃,好琢磨吃,又好鼓捣吃,总爱调着样做好吃的。记得她怀孕那阵儿,想吃馅饼,闫绍鹏不会做,婆婆说晚上回来给她做,就忙着上海边摘网去了。马悦在家干巴巴的等一天,婆婆终于回来又说太累了,改天再吃。这可把她给气的,想吃馅饼都馋哭了。

有了孩子后,从方便面都煮不好到慢慢学会做饭,谁都不知道她经历些怎样的煎熬,炒蒜苔能够从炉灶上连锅一起炒翻到地,事后她总结出来一个道理,要想吃,就得消消停停自己动手去做,别指望别人。

对于吃她不犯懒,看到别人吃什么,有什么好吃的,爱琢磨、爱鼓捣。本来一米五五的个,生完孩子后,体重竟是一百四十二斤。闫绍鹏对她有一“夸”——奸懒馋滑。

别看人不济,没长相,没个头,可是命好!马悦当初嫁给闫绍鹏时,他家住在是姑娘们不爱嫁的渔村,一年四季道路没个干爽的时候,还常伴有臭鱼烂虾的腥味。村里的女人们很累,四季都不得闲,除了种地外,船能出海的时候摘网,不能出海的时候补网。马悦嫁过去没几年,赶上村子拆迁,本来不怎么富裕的家境,一夜之间暴富,成为土豪,新楼装修好后,她和闫邵鹏是*一家住上回迁楼。

人有钱就是任性,总之是各种买,百货大楼一年两万的金卡,她都想不起来那两年是怎么消费的,简直是败家。还好有钱有闲的时候,免费在劳动大厦学了厨师。小学毕业,自称小本毕业的她花钱办了厨师证,如今趁着年轻持证上岗,单位还给报保险,生活过得还很顺心。

马悦微信上加了一个减肥群,看群里人使用减肥药包后效果还不错,群里的人常把减肥之前的油腻肥胖身材,到减肥之后瘦了大肚腩显露苗条的身段晒出来做对比。马悦花了一千多款钱,买了六盒,每天在肚脐上贴一包,又按照群里头指导的食谱,下定决心减肥。早上吃两个核桃,五个桂圆,六个大枣,冷丁吃这点儿饿得受不了,还吃了三个煮鸡蛋。两个多月过去,现在是吃不下鸡蛋,再吃就撑得慌。不知不觉的身上真少了好多肉,像整容了一般,还有了腰型。

面条煮好了,马悦把面条盛在两个中碗里,做的是西红柿鸡蛋卤,里面放了些尖椒和陈醋。她尝了口,微辣中带些酸。就是这个味道,她说道。然后盛出锅,摆在饭桌上,又往她闺女的书包里塞了一个通红的大油桃,就去卧室换衣服准备上班。

当她穿着一身新买的粉色衣裙,着急忙慌的走出卧室,闫邵鹏还在卫生间里没出来。这时候,她的闺女已经吃完自己的那碗面条,又从她爸碗里挑面条吃。闺女这点也随她,对吃从来不亏了自己。马悦穿上也是新买的带荷叶边黑色凉鞋,扔下句“让你爸带你上学”,急匆匆地上班去了。

六月初的天气,草木一片葱绿,晨风透着些许微凉阵阵刮来,路上很少有人穿半截袖,马悦穿着粉色衣裙,骑着电动车,居然没感到冷。这时候,手机铃响了一下,声音不是很大,她没有停下来看,猜想一定是强哥来的微信,告诉她天冷,要穿长袖。晚了,她赌气的想,我现在都骑在路上了。这么想着,脸上却又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笑容。

她骑到十字路口,在等绿灯的时候,对着反光镜照了照自己,抬起右手又捋了捋新剪的发型,对她自己的这一身打扮感到很满意。以前穿的衣服都是运动休闲的,现在瘦了,就想穿些修身的衣服,趁着昨儿星期天,马悦到地下商场看到这身衣服时,一眼就相中了。她尤其喜欢粉色上衣胸前那些小装饰,花上点缀着小珠子和亮片,在阳光照耀下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底下是网纱裙,比上衣的粉色略深一些,朦朦胧胧透着白色的里衬。为了搭配这身衣裙,她破天荒的穿着高跟鞋。还给脚趾甲做了大红色的美甲,又特意多花十块钱,镶了亮钻。

这时候,马悦骑过上坡,悠忽间轻快地向右一拐,裙摆飘逸着,像长了翅膀,仿佛又回到少女时代。

骑到单位的车库,停好电动车,马悦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边上楼边翻看微信。原来是闫邵鹏发来的视频,她有些失望,还是点开来看,视频照的是刚才她给闫邵鹏盛的一中碗面条,现在被她闺女给吃的只剩下小半碗。闺女长那么胖,不知道减肥,还很能吃,两中碗盛一样多的面条,不亏闫绍鹏发视频来埋怨,别说没给他爸留,就剩两三口那么一丢丢点儿。

她也是怕她闺女多吃,才特意分出两碗来盛。马悦出门时还看到闺女盛她爸碗里的面条,当时着急走,没顾上说,往常是控制孩子的饭量,谁曾想孩子一下吃那么多。闫绍鹏在视频里还说:“看你闺女给吃的就剩这么点。”我闺女咋了?马悦心想:又不是我自己带来的,那也是你闺女。吃了就吃了呗,还至于告诉我。关了手机,马悦没理闫绍鹏。

上了二楼右手边*一个屋就是更衣室,马悦推门进去,屋里的人几双眼睛就都盯在她身上,不约而同的都夸赞她那身衣服,夸得她心里美美的。就是岁数大的人不会说话,还说她这么穿不冷吗?冷什么冷,一点都不冷,粉色是暖色,人现在都穿长裤,都啥时候了,岁数大的人里面还穿着秋裤。

马悦换了工作服,上衣是去年很流行的道袍灰色,以前穿着还是紧撑撑的,现在显得逛荡了。换好衣服,她没有急着干活,来得早,就陷在沙发里看手机。“我强哥忙啥呢?怎么不跟我说话呢。”

马悦跟强哥聊天是背着她闺女和闫邵鹏,在班上她是不遮人耳目,跟强哥的事她不说谁又能知道,有时侯自己还要说出来,人都说她尖得有些过分了。她坐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看,有了那么一会儿,也不见强哥来话,她忍不住给强哥发了信息,“强哥,你在忙什么呢?”就起身到厨房干活去了。

干活时,手机稍有动静,还要时不时的拿起来看看。

终于,强哥发来视频,说他在开车。

马悦从他录的视频里看出他开的车是大众途观,想到她家开的是夏利还是二手车,简直跟人没法比。终于看到强哥的真面目,如果视频里的人真的是他强哥本人的话,她觉得这个人咋这么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长得浓眉大眼,坐在驾驶座位上像塔一样,能有一米八大个。

“开车是去看网友吧。”马悦心里有些酸酸的问。

“看什么网友,我四点从家出来,到现在还没吃饭。”

他强哥是饭店的老板,饭店开在国道边,店里缺的东西,有人给送,有时需要他去市区买。

一提到吃的,马悦就来了精神头。干别的不行,琢磨着吃可是挺在行的。虽说是在道边上开的饭店,迎来送往的单就是为了大货司机,店里也该有自己的招牌菜。

“什么招牌菜,又不是大饭店。要说做得好吃的,我烀的肉和煮茶叶蛋还不错,吃过的人都说好吃。煮茶叶蛋可是有秘方的。我在站前上班的时候,火车站卖茶叶蛋的老太太传授的,一般人不外传。”

听强哥这么一说,马悦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强哥了,就是在火车站。那是多早的事了,那时她还没有结婚。人高马大的强哥就像个小混混,在火车站跟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干架。在她的眼里看来,强哥当时就是在仗势欺人。当然,那时强哥也不会留意看热闹人群里的马悦。人的缘分也真是难以琢磨,没想到十年以后他们在微信里相识了。

马悦也煮过茶叶蛋,不知道有没有强哥煮的好吃。强哥是有秘方的,这下可钓了马悦的胃口,她想尝尝他煮的茶叶蛋。

强哥那头倒也爽快,声言年轻的时候脾气暴,压不住火,十年前的那件事他早就忘了,没想到马悦还记得,也是一种缘分。马悦想吃茶叶蛋可以来家店里吃,“要是嫌道远的话,我把秘方告诉你。”

马悦按照强哥给的秘方,煮了一大锅茶叶蛋,煮好后又在锅里泡了一宿。

第二天热好后,拿出来给大伙儿吃,还说是她强哥给的秘方,每回别人只拿一个鸡蛋吃,这回她殷勤地非要给人递俩,还问味道是不是跟每回的不一样。有人说好吃,跟市场上卖的茶叶蛋一样味道。马悦终于听到人这么夸,高兴得连忙拿起手机说,我得告诉我强哥一声。

打字都嫌慢,直接语音,“还是你告诉我的秘方好啊,茶叶蛋都没够吃。”在微信里可把她强哥好一顿夸,夸得她强哥又把烀肉的秘方也告诉她,并附言这些秘方我连我媳妇都没告诉。

马悦现在的生活离不开手机,就连上厕所纸可以忘带,手机是绝对离不开手的。在朋友圈里点点赞,发表些小感想,多数的时候是聊天。她觉得她这样的生活跟别人没有什么两样。

有时候想看看几点了,拿起手机,先看看微信,再看看朋友圈,很后连很初拿起手机想干什么都忘了。现在谁不是这样呢,整天有事没事时不时抱着手机看。以前她也是看不上网上聊天的,认为那是不正经。现在轮到她跟强哥聊天,她倒觉得有了聊天的小情调,生活就像有了色彩。

她跟强哥聊天,有什么说什么。有次她的强哥问她,怎么称呼她的老公?她是这么回答的:高兴的时候叫老公,不高兴的时候就叫滚犊子。随后又发送一个掩嘴偷笑的表情。引得那位强哥发来“哈哈”笑的表情包:一看就是东北媳妇,跟我老婆一个样。

对马悦看似漠不关心的闫绍鹏,似乎也看出她很近的变化。当着马悦的面,查看她的手机,虽然没说什么话,又把她的手机放回到茶几上。这让马悦感到意外。回过头,还将这事对强哥学了。强哥帮她拿主意,不用害怕,咱俩又没见面,就是在微信上随便聊聊,他看过的,你也不用删,删了会更误解。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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